明朝嘉靖年间,湖州一个叫宗湘若的读书人,年方二十,白面微髯,很英俊的样子。
这年秋天,正是秋高气爽,宗湘若来到野外,田野里庄稼长得极为茂盛,他正想吟诗一首,忽然看到高粱地里,有一处庄稼前后左右不停地摇动,他怀疑里面或许有小动物在祸害庄稼,也许是野兔,或者獾猪之类的,想着抓住以后,可以用来做下酒菜,心里不禁美美的。
他就径直钻到庄稼地里,到了摇动的庄稼附近才发现,竟然是一男一女,行野合之事。宗湘若极为尴尬,正要离开,见那男子急忙提起裤子,飞一般地跑了。
那女子也站了起来,穿好衣服,但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宗湘若仔细端详这女人,确实长得有几分姿色,面容姣好,若一朵盛开的桃花。他越发就喜欢起了面前的女人,心里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。
他靠近那女子,在女子的后背抚摸了一下,关心地问:“在田野里做事,是不是很快活?”那女子看着他,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那女子解开上衣,露出了雪白的肌肤,如羊脂玉一般。宗湘若问她几岁了,姓什么,女子笑着说,我们不过一面之交,完事之后,将各奔东西,问这些干什么,莫非你问了姓名之后要为我立个贞节牌坊吗?
宗湘若笑着说:“在野外做事,那是羊倌一类的人做的事,我堂堂读书人,感觉不习惯,你这么美丽的女子,我与你约会,一定要郑重其事才行,不能太随便了。”
女子听了,很是欣慰,问宗湘若家在哪儿,宗湘若告诉他家就在不远处,请女子这就过去。
女子说自己离家时间比较长了,怕被人发现,答应半夜里一定赴约。
一更天的时候,宗湘若听门外有脚步声,那女子翩翩而至,装束也与刚才略有不同,并略施粉黛,显得更加可人。
宗湘若摆出瓜果,与女子一同享用。女子起身跳了一支舞,腰肢左右扭动,脸上泛着淡淡红晕,显得更加娇艳迷人。为了叙述方便,后面就称呼宗生了。
宗生与狐仙女连环画插图宗生血气上涌,心里如虫子在蠕动,便与女子同寝,翻云覆雨,折腾到天亮方罢。
就这样,每天晚上这女子都会如约而至,过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人发现这事。
有一天,宗生在路上遇到一个和尚,那和尚见宗生面色发暗,印堂发黑,就问:“先生身上有一股妖气,你是不是遇到妖怪了?”
“没有的事啊。”宗生回答道。
过了一些日子。宗生突然生病了,而且老是不好。那女子每到晚上就会带着水果来看望宗生,嘘寒问暖,并为他做些家务,好像老婆一样伺候着他。
那女人来看宗生,都要行苟且之事,宗生因为身体不舒服,也就不想配合了,但是,那女子却不依不饶,而且一定要尽兴才罢。
宗生这个时候想起了和尚对他说的话,就觉得女子不是凡人,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赶走她,而且每晚必来,于是,宗生就试探着说:
“那天有个和尚说我被妖魅迷惑了,现在我身体老是不好,好像是被他说中了,我想求他来给我看看,顺便求个符咒来贴上。”
那个女子听了,刚才还像一朵桃花似的脸,顿时像浇了一泡牛尿,变得极难看了。
宗生看出了那女子神色的变化,越发相信自己遇到了妖魅。于是,他偷偷让家人去找那个和尚,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和尚说了。
“这是个狐仙,因为道行尚浅,很好降伏。”那个和尚就写了两道符,交给那个家人,叮嘱道:“回去后,找一个干净的坛子,放在宗生的床边,把其中的一道符贴在坛口,等那狐仙进去,马上用瓦盆将坛口盖上,把另一道符贴在瓦盆上,那狐狸就出不来了。”
“然后架起炭火,把坛子放在炭火上烧,把烧开的水倒进坛子,煮上半个时辰,那妖精就会烧死。”和尚继续说道。
这天晚上,夜深了,那女子又翩翩而至,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些沙糖桔来,正要给宗生放过去,这个时候,突然坛子里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,那女子瞬间被吸进坛子中,家人按和尚的吩咐迅速扣上瓦盆,贴好符咒。
家人正要移动坛子往火上去烤,这个时候,宗生看到洒落一地的橘子,想起了往日的情分,不忍心看着女子化为灰烬,就让揭去坛子上的符咒,放那女子出来。那个女子从坛子里出来后显得极其狼狈,她对着宗生磕头谢恩,道:“我即将修行完毕,今天差一点就变成灰土,您是大好人,将来一定会报答您。”说完之后,女子飘然而去。
后来,宗生一病不起,看了好多郎中,吃了好多药,都不见好,医生叮嘱想吃什么就吃点吧。家人明白医生的意思,就去集市上给他置办棺木。
这个时候,有一妙龄女子相问:“敢问您是宗湘若的家人吗?我是宗先生的表妹,本来想着去探望,但是,临时有点事顾不上去了,这里有些药,烦劳给他带回去。”说完,那女子掏出一个锦囊来,递给宗生的家人,自己就离开了。
宗生盘算家里并没有这么大的一个表妹,心里明白一定是狐仙报恩,就把药吃了,当时,他就感到神清气爽,舒服多了。几天之后,宗生就完全康复了。
改编自《聊斋志异·荷花三娘子》